劉鶚与書法

劉鶚与書法

劉　厚康

　　“書法”世人都認為是一種最高的藝術，是因為它能顕示出驚人的奇跡，無色而具有画図的燦爛，無声而有音楽的和諧，它的神彩引人入勝，心暢神宜。
　　晩清著名遊記小説《老残遊記》作者劉鶚，字鉄雲，江蘇省丹徒人。劉鶚博学多藝，精通算学、医薬、治河等実際学問，他不僅是小説家、詩人、文学批評家，還是書法家、甲古文研究家、哲学家等等。劉鶚対於書法造詣很深，篆、隷、真、草各種字体都写得很好。且対碑帖学有較深的研究，並精於鑑別。他的書法手跡存世較少，最近又発現了一部分有草書行書筆勢堪称雄健遒麗，神彩時有可観。
　　劉鶚学識淵博，著作較多，而了解的人不多，原因是他不願書名，不願衒耀自己，其所発表各項著作多用筆名，経初歩統計有幾十個之多，尚不包括未発現的，近拠中医研究院耿鑑庭大夫着文研究《老残医記》又発現了一個新筆名，“劉百一”是劉鶚医著属名。
　　劉鶚対書法非常愛好，且功力精深，少年投学於揚州太谷学派，受其影響専攻初唐四大書法家虞世南的書法。虞親承僧人智永伝授，智永系晉書法家王羲之七代孫，智永書法継承了二王（王羲之，王献之）的伝統，這様在臨�虞世南書法以後，兼学王羲之聖教序、智永千字文。至中、晩年臨�的範囲就更広，対篆、隷、魏碑也下了很深功夫，従劉鶚乙巳（1905年）日記中可以看出，経過他細心読写的碑帖計有篆書石鼓文、隷書曹全碑、張遷碑、宣示表、草書智永千字文、王羲之十七帖、懐素自叙不下二、三十種，取各家所長形成自己的風格。晉書法家王羲之少年学書於衛夫人，及渡江北遊名山，比見李斯、曹喜等書，又許下鍾　、梁鵠書，又洛下蔡　書……羲之遂改本師，仍於衆碑学習焉，王羲之書法受人歓迎，被人推崇是他做到了“兼撮衆法，備成功一家”。又如唐朝書法家李　他対学書，反対一味�倣，曾説：“学我（書法）者死，似我者俗。”前人的経験告訴我們学書最好的途径，不要局限於一碑一帖，一種筆体，要吸取各種碑帖所長不断豊富自己写出自己的風格，只有做到這些可以説具備了一個書法家的先決条件。
　　劉鶚学書態度厳謹認真，且功力精深，堅持有恒，従不間断，在乙巳日記中有這様記載。正月初五日智永千字文臨訖第一通，正月二十五日智永千字文第三通竟，二月初三日臨曹全碑一遍竣，丙午（1906年）冬月聖教序臨第一通（有的有実物），因現存日記僅両本多一些，其余遺失，更多情況以無従査考。僅就這些可以看出劉鶚学書概況，他対毎種碑帖臨�都是非常認真的。做到了有始有終，堅持以恒，一般毎天做書二、三紙，字数少的八、九日臨訖一種帖，字数多的則需一両個月，草書千字文従甲辰除夕開始至乙巳正月二十五日計二十六天臨完三遍。聖教序字数較多近二千字従丙午十一月十日開始，至十二月十三日計一個月零両天，聖教序共写了九宮格倣紙57頁114面，這是一部数量較大的巨作。劉鶚做書用功之勤従其日記中可以看到不僅毎日堅持做書，甚致外出（家在上海）到北京、天津、東北、日本不畏旅途労累也要利用晩上時間写幾紙，晩年被発往軍台効力，新疆戍所仍堅持読書写字。劉鶚在做書過程中時有心得，乙巳三月二十八日日記写道：“為芝閣跋《張遷碑》，頗得意。字近来有進境也。”“五月二十日臨《茘子丹》二紙、懐素《自叙》一紙、《尹宙》一紙，又臨趙　叔篆書一紙。於用筆頗有所悟，将以趙筆写呉字也。”只有在�写的実践中才能細緻深入地体会古人的筆法，従不了解到了解，以致運用純熟。
　　読帖、読碑也是学書的一種主要方法。在読的過程中，做到“心�手追”相伝李斯、蔡　、鍾　、王羲之、欧陽詢諸人。毎見到古代金石刻字，即坐臥其旁鑚研不捨，就是在那里探索前人的筆勢、筆法。因為不論石刻或墨跡，表現於外的総是静的形勢，而其所以能成就這種形勢，却是動的成果。動的勢，要使静者復動，就得通過学習者想像和体会的活動，方能期望它再現在眼前，於是在既定的形中，就会看到活溌地往来不定的勢，使�越看越活，可以説字外無法、法在字中。劉鶚在日記中有這様的記載：“乙巳三月初九日灯下読碑，洵至楽也。十三日読《晉唐小楷》。十五日夜読《懐素自叙》至四鐘，大雷雨”，方曉時間已午夜四点鐘。又“四月二十八日前日送来《張遷》，愈看有味，不典春衣，豈可得乎”。
　　由於劉鶚酷好書法，生前収蔵的歴代名碑帖很多。常於閑暇欣賞研究，因此精於鑑別，在乙巳正月二十四日日記写道：“《杜順和尚行記》，大中六年董景仁書，唐鷦庵所蔵明拓本也。校新本多廿五字，用筆酷似《李思訓碑》，蓋学北海者也，在中唐実為傑作，何世竟無知之者，一奇也。”“二月二十七日程冰泉送唐鷦安所蔵《景君碑》来，較新拓清晰多矣。茲明拓本甚可愛。”“三月十七日徐道壷午前送宋拓《閣帖》残本巻一至四来。夜間考之，蓋泉州本，較唐鷦安蔵拓在先也。”“三月二十日午程賓�W送唐家所蔵《宝晉斎残帖》来。雖只数頁，然数百年人所未見之帖，一旦獲睹，豈非大幸。考《南村帖考》，知有曹之格之《宝晉斎》而駁王　州跋，以為誤，以為半老所自刻，不知　州之実見此帖也。”“六月十八日最得意者，中有柳誠懸《復東林寺碑》，唐鷦安所蔵帰身沈均初者。此碑正、続《金石萃編》所不載，孫淵如《寰守訪碑録》亦不載。惟趙　叔《補録》称《後東林禅寺碑》，注：‘江蘇呉江王氏拓本’。是其石已佚，可想而知矣。拓且極精，至可宝也。”
　　劉鶚書法対其家庭影響亦較深遠，其子孫多喜研究書法，如四子劉大紳鑚研《懐仁集聖教序》碑，功力很深，王体字写的秀勁有力，五子劉大経在童年的筆姿即得到劉鶚的賞識，賜予筆墨、紙鼓励其学習，至中年力攻二王（王羲之，王献之）書法取得一定成就，其孫劉�孫（福州師大教授）書法学《孔廟堂碑》、《智永千字文》、《懐仁集聖教序》功力較深，筆勢雄健秀逸，劉厚沢学書以趙字為主，劉厚祐専攻魏碑《高規硯》、《張貴男》等碑，有一定収穫做書字体古樸多力。
　　厚禄学欧陽詢，従《蘇孝慈墓誌》入手，上溯《皇甫誕碑》也頗挺秀。筆者是劉大経的少子，在従兄弟中是年紀最小的一人，現也年近花甲。書法不工，未免有愧父兄。但従小耳濡目染，対書法尚能欣賞，知道珍惜先人長老的手蹟。雖経播遷散失尚存有祖父劉鶚手臨的《懐仁集聖教序》全部，《北魏崔敬　墓誌》一部分。劉鶚所蔵《聖教序》是明朝王鐸所説《聖教序》之帝，与清人崇恩所蔵“墨皇”本，是伝世《聖教序》中双璧。《崔敬　墓誌》是海内孤本，曾在日本以珂羅版影印。筆者設想臨本与拓本合並印行，会対今日学習書法者所幇助。可惜劉厚祐所蔵隷書《曹全碑》及隋《張貴男墓誌》臨本已於我国十年動乱中被毀去。
　　耿鑑庭先生説太谷学派和劉鶚的書法都是従清朝揚州書法家陳奕喜上溯虞世南。�孫従兄認為是有見之言，説李竜川的遺書極推東漢人張芝，下而鍾王基本是帖学兼用初唐碑版。周太谷、張石琴、李竜川、謝石渓、黄帰群、李平孫、董仲素諸老以及他們的子弟都是這個路子。劉鶚是兼用篆隷北碑，是在太谷学派書法体系上又有所発展。我家的書法均遡源於劉鶚的家法；只有我伯父大坤漢隷学《乙瑛碑》。�孫従兄小篆学漢篆《袁安碑》、《袁敬碑》筆法授自羅振玉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