呉�人的演説

呉 � 人的演説

時　萌

　　最近在復旦大學圖書館發見1901年３月26日《中外日報》載有清末小説家呉�人的演説辭，鈔如下：

　　　　呉君沃尭演説（節録）　　　　
　　今日集議諸君，大半皆外省人，非盡上海土著，其所以間關水陸而來者何故？大抵無論爲仕、爲商、爲士、爲民，均爲創造事業以遺子孫起見，可見爲子孫計之心，爲人人所共有，其所以爲子孫計者，無非恐我子孫受飢寒凍餒之苦耳。諸君亦知俄約若成，我等子孫之苦有甚於飢寒凍餒者乎！吾蓋恐此約一成，則各國均持利益均沾之説以挾我，則波蘭、印度、土耳其之覆轍即在目前矣。僕素少閲歴，他所不知，惟見自去年來，英人調駐上海之印兵，觀之不覺有所感觸，吾恐此等情形即爲他日我等子孫之榜樣耳！豈不痛哉！豈不傷哉！
　　或者猶以爲東三省去此尚遠，無容我南方人過慮，不知瓜分之説日有所聞，使他國瞰及南省，而後赴與之爭，時已晩矣。不觀去年之事乎？拳匪僅蹂躙北方耳，聯軍之來，亦不過北趨，而旅滬居人已驚心動魄，幾至逃亡一空；儻南方一旦有事，其情形尚堪設想哉！
　　聞俄人迫我政府於初六、七日（３月25、26日）簽密約之押，今日已初五（３月24日）矣，事勢迫矣，間不容髮矣。前次集議後諸同志分電行在及兩江、兩湖、兩粤諸督，請其與政府力爭，今事勢已至於此，尚何能展轉商請？愚意莫若速由我同志逕電俄國政府，告以民心向背，動以公理，或者俄人稍萌退緩之志乎？抑或者，即以此兩次集議宗旨，凾致本埠俄領事，請其電達彼國政府，亦一阻緩之計，然而事勢已迫，終恐不及。今日諸同志集議，本擬出一問題，問中俄密約果成，終難挽救，則我等將何以對付之。愚意此爲一大難題，儻事果不可挽救，我等同志或竟聯一拒俄會以拒之。非謂有兵力足以拒之也，非謂有勢力足以拒之也，合大衆之熱力以爲拒力，庶幾收衆志成城之效，共勉臥薪嘗膽之心，縱使不足以拒強俄，亦使他國聞之，知我中國之民心尚在耳。

　　這�資料的發掘，對研究呉�人頗有意義。衆所周知，清末中國留日學生爲反對沙俄侵略我國東北而作的武裝準備――拒俄義勇隊是1903年組織的，殊不知呉�人早在1901年初就已有成立拒俄會的提議。在清末四大譴責小説家中，強烈反對帝國主義侵略以呉�人最爲鮮明突出，大家只知他在1905年反美華工禁約運動中奔走疾呼，發動衆力以雪“民仇國恥”，却不知他的反侵略志行比這還要早顯５年。這封信所反映的史實是：1900年（光緒二十六年）義和團運動期間，沙俄派遣侵略軍入侵我國東北，至1901年１月，清廷授楊儒爲全權大臣，與沙俄商議收回東三省事宜，竟遭沙俄拒絶，並於３月12日向楊儒提出十一款無理要求，限３月26日畫押。呉�人在上海集会呼吁“衆志成城”，“合大衆之熱力爲拒力”，即爲抵制沙俄侵略東三省一事。延至1902年４月，沙俄見衆怒難犯，才與清廷訂立交收東三省條約，該約規定將侵占東北的俄軍分三期於十八個月内全部撤走。可是它背信棄義，遷延至1903年仍違約不撤，反而増派軍隊，這才激起了著名的“拒俄運動”。從這演講辭中看出，呉�人識見敏鋭，膽略過人，愛國情殷。當然他也有其局限，如對義和團抱敵視態度，這是持有改良主義觀點的小説家之通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