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惟父與樂羣書局

汪惟父與樂羣書局

郭　浩帆

　　創刊於1906年11月的《月月小説》是由上海樂羣書局發行的一〓小説雜誌。長期以來，由於資料的缺乏，學術界對於樂羣書局這家出版機構的情況了解甚少――而這對於我們研究《月月小説》以及當時的其它小説雜誌却是很有意義的。筆者最近在山東大學圖書館閲讀《月月小説》雜誌的初印本時，從中鈎稽出部分有關樂羣書局的資料，現結合其他材料將其略作梳理，公布於此，以饗同好。
　　樂羣書局創辧於1905年底，經理汪惟父（慶祺）原爲江蘇學務處職員，安徽休寧人。關於他的詳細情況，我們現在還了解得很不〓。只知道他擔任月月小説社的総經理，《月月小説》第１至３期的編輯、發行者和印刷者，第４至８期的印刷兼發行者，《月月小説》創刊號上還刊登了作爲総經理的他的一張照片。據他在《月月小説》第１期上發表的《惟父啓事》得知，他毎天要在樂羣書局、公會（上海書業公會？譯書交通公會？）和月月小説社三處辧公，“身充數役，日鮮閑〓”，爲便於會見親友，不得不登報説明，自己“午刻以前在樂羣書局，二點以前在公會，三點至五點在月月小説社”，可見是非常忙碌的。由於長期勞累，加之體質素弱，惟父於1907年４月因“偶受外感”，治療不及時而一病不起，差點兒〓了性命。後在好友呉〓人、周桂笙的幇助下，請了上海名醫彭伴漁悉心調治，始轉危爲安。汪慶祺爲此專門作了一篇《感徳鳴謝》文，對彭伴漁及呉、周二人表示感謝（文載《月月小説》第８期，1907年５月）。此後，由於發生了“社裏風潮”，惟父不再擔任《月月小説》的印刷兼發行者，《月月小説》也因此陷於停頓。到1907年10月沈濟宣、許伏民接辧《月月小説》後，就再也沒有看到汪惟父的身影了。惟父1907年後都幹了些什麼，如今已不得而知。不過，看他刊登在《月月小説》創刊號上的照片，很年輕的樣子，以後應該是有一定作爲的。惟父的文章，除了上面提到的《感徳鳴謝》文外，他還在《月月小説》上發表過燈謎（第５期“燈謎叢録”）。此外，樂羣書局登載在《月月小説》上的廣告文章應當也出自惟父之手。
　　樂羣書局於1905年底由汪惟父創辧，地點設在上海英租界棋盤街金隆里口。開始時只設發行所，“兌發各種新書儀器文具等件”*1，規模很小。後又在六馬路同春坊設立編譯局，聘請通人編輯各種教科新書。1906年10月，樂羣書局有了巨大的發展，這就是坐落在美租界内的上海官書局及其印刷設備等器物被樂羣書局一攬子盤了過來。從此，汪惟父設廠造屋，自備鉛石印機器，“承印各種書籍〓單等，並承印五彩月〓牌、錢票鈔牌以及各種圖書”*2。並將書局分爲發行、印刷和編譯三個部門，發行部設在書局原址棋盤街金隆里口，印刷部和編譯所設在美租界〓〓橋北首開封路334號（後編譯所又遷至新馬路珊家園北首毓麟里衛字442號石庫門内）。儼然具有了正式出版機構的規模。
　　與當時在上海的許多家出版社一樣，樂羣書局也把教科書作爲主要經營内容，同時兼出其它書籍，並爲其它出版社代售書籍。從其刊登在《月月小説》上的售書廣告來看，這家書局在短短一年半的時間裏（1905.12-1907.5）出書數量還是很可觀的，主要有：

　　《修身新教科書》及《修身新教科書教授法》　《國文新教科書》及《國文新教科書教授法》　《中國地理新教科書》及《中國地理新教科書教授法》　《格致新教科書》及《格致新教科書教授法》　《體操新教科書》及《體操新教科書教授法》　《唱歌新教科書》及《唱歌新教科書教授法》　《心算新教科書》及《心算新教科書教授法》　《中國歴史教科書》及《中國歴史教科書教授法》　《分課節讀經》及《分課節讀經教案》　《博物教科書》　《最新注釋華英數學全草》　《最新速成數學講義》　《習字模本》　《毛筆新習畫帖》　《國文典問答》　《警察講義録》　《中外故事讀本》　《和文漢讀法》　《東文讀本》　《格蘭小傳》　《明季稗史》　《新編官商快覽九百種》　《維新尺牘》　小説《胡寶玉》、《手足仇》、《滔天浪》等數十種書籍。
　　樂羣書局自1907年下半年以後的情況，我們目前尚不得其詳。不過，在1906年的上海書業商會二十二家出版機構中有樂羣書局，但在有關1911年５月以前上海出版業的統計資料中，已經看不見樂羣書局*3，可見此時它已經關閉了。筆者估計，樂羣書局停業的時間可能還要早一些，大約在1908年前後，主要原因可能是經費不支。盡管我們還不知道樂羣書局創辧時的資本是多少，但它在開業10個月之後收買上海官書局的印刷設備等物，光定銀就交了四千兩*4，汪惟父爲此支付的錢款肯定是一個很大的數目。樂羣書局在當時的上海算不上大出版社，以惟父一人之力辧這樣的大事，是需要有冒險精神的。1907年５月，樂羣書局所辧的《月月小説》發生了“社裏風潮”，雜誌也因此暫時停刊。關於“社裏風潮”的具體情形，除陶報癖在《論看＜月月小説＞的益處》（載《月月小説》第13號）一文中有所渉及外，筆者尚未見到當事人作出過明確解釋的資料。但據當時一些人的記述，《月月小説》停刊的原因似乎主要在經費上，如《月月小説》第21號（第２年第９期）上所載署名“豫立”的《祝詞》中即有“旋因經費嗟窘迫，孑然孤掌恨離鳴”之語。《月月小説》創刊以來行銷甚廣，在社會上很受歡迎。到1907年５月，除上海外，已經在日本東京、奉天、陝西、廣東、天津、北京、福建、浙江、湖南、湖北、四川、山西、廣西、河南、江西、安徽等32地設立了42個代派處*5，正處於蒸蒸日上的興旺時期。這麼好的刊物却辧不下去，其中必有隱情，經費不支很可能是主要的原因，而“社裏風潮”與樂羣書局的關閉肯定也有很大的關係。當然，也不能排除〓一種可能性，即經理汪惟父由於身體原因無法繼續經營書局，最後不得不關門大吉。如前所述，惟父在1907年４、５月間得過一塲大病，後來雖有所好轉，但仍需臥床休養，他的《感徳鳴謝》文章還是“伏枕叩白”的。至於以後情形如何，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據朱聯保《近現代上海出版業印象記》（學林出版社1993年版）以及蒲梢（徐調孚）《漢譯東西洋文學作品編目――一九二九年三月止》（載張靜廬輯注《中國現代出版史料・甲編》），在本世紀二十年代，張資平等人在上海又創辧過一個樂羣書局，出版了郭沫若著《美術考古發現史》，飜譯的《石炭王》；日本河上肇著，陳豹隱譯的《經濟學大綱》；前田河廣一郎編著，陳勺水飜譯的《歴史的戲曲集》；小島〓著，張資平等譯的《平地風波》；陳勺水編譯的《日本新寫實派代表傑作集》；布哈林著的《有閑階級經濟學及其批評》；布哈林著，向省悟譯的《轉型期的經濟學》等著作，並辧過一個叫《樂羣月刊》的雜誌。但目前尚未見這兩個樂羣書局之間存在聯系的證據。

【注】
１）樂羣圖書編譯局廣告，《月月小説》第２期（1906）。
２）上海樂羣書局特別廣告，《月月小説》第６期（1907）。
３）引自原放《記上海書業公會・附文獻档案八件》，原載《出版史料》1987年４月総第10期。
４）樂羣圖書編譯局廣告，《月月小説》第２期（1906）。
５）《月月小説》第８期（19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