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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元濟書寫的習字帖

柳　　和城

　　　　　　　　　　　　　　　　　　

　　筆者很早就知道商務印書館於清末曾出版過一套《習字帖》，其中第一册“楷書描紅”爲張元濟先生所書，可惜一直未能獲見。近有幸從黄山市鄭紀文先生處得見一批商務版舊書，内有《國民學校習字帖》第一册，署“海鹽張元濟書”，即爲此帖民國初的版本。因頗爲罕見，特作介紹。
　　該帖用毛邊紙印，包背裝，13×19.6cm，共120頁。版權頁載：乙巳年（1905）三月初版，中華民國五年（1916）七月版。據1910年《商務印書館書目提要》介紹《初等小學習字帖》説：“此帖與本館《最新國文教科書》相輔而行。書中所有者無一不備，書中所無者亦不?入。按照課數，分日排列，以便隨讀隨寫，可助記憶”。全套《習字帖》計10册，是與當時初等小學學制五年相配合的。民國後初等小學改爲四年，1915年後教育部又改初等小學爲國民學校，商務也從民國元年（1912）起發行《共和國教科書》，初小國文稱《新國文》，共８册。但是《習字帖》沒有重編，仍是當年的那套，只不過由《初等小學堂習字帖》換了個封面，改称《國民學校習字帖》。全套仍10册，各册格式及書寫者爲：
　　第一册　楷書描紅　張元濟書
　　第二、三、四册　楷書影寫　唐駝書
　　第五、六册　楷書跳格　汪洵書
　　第七、八册　行楷並列　鈕家魯楷書　何維樸行書
　　第九、十册　行草並列　何維樸行書　嚴復草書
　　張元濟書寫的《習字帖》第一册，實爲幼童習字的啓蒙教材。開巻有一篇《習字帖教授法》，很可能也出於張氏手筆。該文分“命名”、“次序”、“先後”、“用器”、“容止”、“獎勵”和“啓悟”七部分。“命名”即要求教員向學生指明横、直、點?等筆劃名稱，“横自左而右，直自上而下”等等。“次序”即將毎個字的筆劃先後，板書標明，“教員寫畢，方令學生自習，並宜往來巡視，有不合者糾正之”。“先後”指書寫左右與上下的先後。“用器”内容最多，包括磨墨、搦管、?墨和運腕等項，強調教員示範的作用。“容止”指習毛筆字時的坐恣，“此皆有關於衛生，始基不愼，他日或致背曲，或成短視，皆教員之咎也”。“獎勵”與“啓悟”指教員對習字優劣者的分析和所習之字在國文教科書中的位置，啓發學生辨識宋體與楷書的能力。
　　該帖由簡至繁，循序而進。雖稱“描紅”，實字與框皆印成緑色。第１頁至第８頁，毎頁15格，爲基本筆劃，上方注明“横直鈎”、“點?捺”等。第９頁至第16頁，爲前８頁基本筆劃的復習。第17頁“工土火夫”起爲單字，次頁有上頁已習之字，作爲温習用。第61頁至第90頁，毎頁20字；第91頁至第120頁，毎頁24字。由四個生字到五個生字，全帖共習454個生字。
　　張元濟1902年加入商務印書館後，其教育觀由“英才教育”向普及教育思想轉變。他尤其重視初等教育，全身心地投入到小學教科書的編纂工作中去。1904年起，商務的以“最新”冠名的教科書陸續問世，暢銷全國，張元濟由此感到十分欣慰。這年在一封給老友汪康年的信中他説：“弟近爲商務印書館編纂小學教科書，頗自謂可盡我國民義務。平心思之，視浮沈郎署，終日作紙上空談者，不可謂不高出一層也”。爲配合《最新國文教科書》的出版，他又主持編印《習字帖》，並親自書寫第一册描紅簿。以下各册書寫者也都是書法名家。唐駝，江蘇武進人，爲曾樸《?海花》題簽，擅寫商店招牌，上海南京路老介福綢布店是他所書第一塊市招。後來的中華書局招牌也出其手。汪洵，也是武進人，與張元濟同爲壬辰科進士出身，授翰林院編修，其字宗顔體，兼精篆、隶。鈕家魯，浙江湖州人，商務編譯所成員。何維樸，湖南道州人，清代著名書法家何紹基之孫，書法?其祖，得其神似。至於嚴復，大家並不陌生，著名翻譯家。這套《習字帖》匯集如此多名家手筆，難怪出版後十多年中不因爲學制改變、教科書更迭，依然經銷不衰。書法家王?常先生晩年曾回憶，他十一、二歳時，父親就命其臨?張元濟手書的《習字帖》，對此記憶猶新。
　　張元濟還書寫過兩册《初等小學初級習字範本》。據介紹：“此帖按照《康煕字典》部首，依次編入。筆劃由簡而繁”。“白紙紅字，最便描寫之用”。從清末到1919年的商務圖書目録中都著録有此書，可見行銷至少也達十余年。此帖可稱上述張氏所書《習字帖》的姐妹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