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小説第21号 1998.12.1

《東歐女豪傑》作者嶺南羽衣女士考（下）

王　學鈞

三、《東歐女豪傑》是羅普之作

　　《東歐女豪傑》屬張竹君所作説，最初是由阿英在其《小説二談・小説人物考略》之《羽衣女士》條中提出來的。他的根據是金翼謀《金奩詩話・張竹君》條。《金奩詩話・張竹君》條説：

　　竹君女士，籍隶廣東。自號嶺南羽衣女士。生而英發，無脂粉惡習。幼入教會學校讀書，博通英文，尤精醫術。生平督（原文如此）信宗教，失志不移。善於演説，當昔日風氣初開時，臨演壇以施廣長舌，喚醒女界之迷夢者，女士實與有功焉。後與李平書先生設醫院於上海。先生募財，女士盡力，兩美合併，始克成事。……女士不第有辧事才，即一切文藝，網不嫺習。嘗見題《東歐女豪傑》小説後七律二首，慷慨淋漓，不啻爲自己寫照。其詞曰：“磊落眞情一萬絲，……。”

　　顯然，這位金翼謀沒有見過《東歐女豪傑》這部小説，而僅見到那“七律二首”。想來他大約是從《女子世界》一類刊物的轉載上見到的，因而將之誤説爲“題《東歐女豪傑》小説後七律二首”，也即誤以爲這“七律二首”是“羽衣女士”讀了《東歐女豪傑》這部小説後所作的“題”詩。至於《東歐女豪傑》是何人所作，他沒有興趣去管，也沒有提及。與劉禺生一樣，他也是把這“七律二首”當作獨立的詩作來看待的。
　　從而，《金奩詩話・張竹君》的關鍵，在於説張竹君自號嶺南羽衣女士。這恰好與《東歐女豪傑》的作者署名一樣，於是阿英就把金翼謀之所謂“羽衣女士”和《東歐女豪傑》的作者“羽衣女士”等同起來，指爲張竹君了。然而這不是《金奩詩話》的原意，而是阿英的判斷。
　　但張竹君即使自號嶺南羽衣女士，〓也不可能作《東歐女豪傑》這部小説。如是判斷，根據何在〓？
　　《新民叢報》所載馬君武《女士張竹君傳》有一條短小的序引，爲阿英所未引。馬君武的序引署“壬寅二月八日馬貴公記於横濱”，正式發表在《新民叢報》第七號（1902年５月８日）上。這是馬君武在廣東追求張竹君未成而東渡以後所寫。這之前張竹君在廣東，這之後的張竹君在〓里〓？仍在廣東。
　　馮自由《革命逸史》二集《女醫士張竹君》中説“馬亦赴日本留學，嘗作《張竹君傳》登諸横濱《新民叢報》…，此辛丑壬寅間事也”。這個記載是基本準確的。
　　《女醫士張竹君》又説：“壬寅，廣州有女教育家名杜清持者，適志士曹駕歐，與杜鹿笙、杜枚叔爲兄弟行，時與其妹月波創設廣東女學堂於西關。汪千仭、王亦鶴、何子徒、謝英伯、莫天一等均任校董。月波與香港《中國日報》記者陳詩仲曾訂婚約，以是粤垣及香港各報時載杜氏姉妹投稿，文名頗著。某日《嶺海報》忽有‘杜清持程度優於張竹君’一語之掲載。竹君閲之大憤，乃向胡漢民責難。胡謂出於編輯人之無心，而竹君謂事出有意，雙方爭執漸激，二人友誼遂生裂痕。未幾胡以官費東渡習速成師範，事乃寢息”。
　　這件事雖屬無甚意義的軼事，也不必考證其細節，但它可以證明壬寅（1902年）張竹君在廣東。
　　《女醫士張竹君》又説：“竹君在粤懸壷數年，以笞責學生伍廟藩、黄素波二人事發生風潮，經紳商多方調停始解。甲辰（1904年）伍、黄二生赴日本，肆業横濱山手共立女子中學。竹君亦捨棄所設廣州兩醫院，遷寓上海，〓創其業。居滬未久，紳商學各界咸歡迎之，尤以哈同夫人羅迦陵女士及伍廷芳夫人、富商李平書等爲最稱得力，因尊羅迦陵及伍夫人曰誼母，李平書曰誼父。……”*5
　　這個記載對於我們的意義，則在於證明張竹君於1901年到1903年間一直在廣東，主要從事的是行醫和辧學校。至1904年，〓才離開廣東去上海。
　　張竹君確實是於1904年到了上海。
　　據李平書的自傳《李平書七十自敘》記載，“（光緒）三十年甲辰，……十月下旬，姚子讓同年來製造局，談及公共租界勝業里有粤人張竹君女士設立之育賢女校，成績頗佳，惜乏經費，行將散學。子讓令愛在校肆行，故知其詳。余聞之頗動維持之念，爰偕往視察。是日適月杪，索逋者土分集。房主以欠租三月，聲言釘門，校中紛攘。校主往外籌款，學生倍覺恐慌。余先與收租人負責取消釘門之説，其他木器租金、庖人塾款，一一擔任，學生心安。既而校主回，相見之下，始知張女士爲番禺張少璧君之胞姪女。張君昔在粤東槍彈局監工，與張逸槎君同事，余故相識。當將維持現状告知，囑其安心辧學。女士以是房屋不適用，議擇他處遷居。十二月，乃遷於派克路十七、八號洋房”。
　　“三十一年乙巳（1905年），……張女士以感予維持學校，循俗禮拜余夫婦爲義父母。正月上旬，假愚園宴請地方紳董及粤籍巨商觀禮，男女賓客到者甚衆。余嘗渉獵西醫譯籍，屡思溝通中西醫。……適見張女士素習西醫，畢業於粤東博濟醫院，於辨症用藥倶有紳悟，因嘆中國女醫之少，議創設女子中西醫學堂，與女士訂六年之約。乙巳三月開校，余課中醫，女士課西醫……”*6
　　《李平書七十自敘》中還有一些關於張竹君的記載，可稱信史，不倶録。僅從以上材料，可以證實馮自由的記載大體不差。也就是説在1901年至1904年前，即《東歐女豪傑》寫作和發表的這段時間内，張竹君在廣東行醫和辧學校。1904年〓到了上海，先辧了育賢女校，“成績頗佳”，但遇到資金不足的困難，由於李平書的幇助得以維持。後李平書又創設女子中西醫學堂，且與〓訂有六年之約。這之後，李平書又創設了“女病院”（實即我國最早的婦産科醫院），請〓出任院長。
　　現在且把張竹君這頭按下慢表，轉來査考《東歐女豪傑》嗄然終止的原因。
　　1908年，羅普以“嶺南披髮生”之名爲廣智書局出版的飜譯小説《紅涙影》（一名《外國紅樓夢》，南京圖書館藏）作序，其中説到：

　　自迩年西風輸入，事事崇拜他人，即在義理詞章，亦多引西哲言爲典據，於是小説一科，遂巍然占文學中一重要地位，譯人蝟起，新著蜂出，直推倒舊説部，入主齊盟，世之閲者，亦從風而靡，捨其舊而新是謀焉。
　　余嘗調査毎年新譯之小説，殆逾千種以外。鳴乎，可謂盛而濫矣。獨怪雖出版繁夥如斯，然大都襲用傳體，其用章回體者則殊鮮。傳體中固不乏佳篇，如〓縣林琴南先生諸譯本，匪特凌鑠元、明，頡頽唐、宋，且可上追晉、魏，爲稗乘開一新紀元。若夫章回體諸譯本，則文彩不足以自發，篇幅既窘，筆墨尤猥，較諸《花月痕》、《品花寶鑑》等作，尚有霄壞之分，更何論《紅樓夢》、《海上花》、《水滸傳》之瓊絶者乎？
　　唯昔年新小説社所刊之《東歐女傑傳》，乃嶺南羽衣女史手筆，〓寫泰西禮俗，士女風流，纖毫畢見，其筆力足以上繼古人，其才華足以驚動當世。後以女史他行，而此絶大絶奇之野乘，竟綴於半塗，閲者惜之。至今數年以來，海内之士遂無有踵女史而爲之者。豈譯本亦必循天演之軌綫，有短篇然後有鉅帙，有文言然後有白話耶？不然，何撰述者之寥寥罕覯若是也？*7

　　這段話體現出羅普對新小説的興起過程非常熟悉。他的基本思想是提倡白話小説，所奉的文學典範與“小説界革命”一致*8。其中縁故即在於他是梁啓超發動“小説界革命”的同志和參與者。但是，他却大段説起《東歐女豪傑》，並流露出兩點遺憾。一是爲《東歐女豪傑》竟沒有後來之效法者而遺憾，一是爲《東歐女豪傑》不得不“綴於半途”而遺憾。這後一點遺憾提供了一個重要消息，即他知道《東歐女豪傑》之所以“綴於半途”的原因，是因爲作者“女史他行”。
　　上文已證實，張竹君於1901到1903年間在廣東行醫、辧學，沒有“他行”。1904年〓到了上海。而《東歐女豪傑》却是在《新小説》上連載至第五號（出版於1903年７月９日）便嗄然而止。這期間張竹君既然沒有“他行”，也就是與《東歐女豪傑》的“綴於半途”毫無關係。
　　這是一方面，〓一方面，《新小説》創辧伊始，雖在創刊號上刊登了征稿啓事，但這創刊號乃“小説界革命”和“新小説”的首倡者及發表園地，其稿件的來源及作者必是經過組織和預約的，勢必爲梁啓超周圍在日本的同志。這一點，可以從《中國唯一之文學報＜新小説＞》這篇長篇預告中看出來。該文發表在《新民叢報》第十四號上，出版時間是光緒二十八年七月十五日（1902年８月18日）。它比《新小説》創刊號的正式出版時間早三箇月。在這篇長篇預告中，便已把《東歐女豪傑》作爲一部重要作品加以預告。梁啓超自己是文章高手，又有自己的同學同志例如流亡日本的“康門十三太保”和追隨他的學生爲基本的作者隊伍。現在我們雖然還沒有弄清梁啓超是怎樣組織、籌劃創刊《新小説》的，但到這篇《中國唯一之文學報＜新小説＞》寫成時，創刊號的稿件應基本就緒。如果梁啓超和他的同志未曾向遠在廣東的張竹君約稿，張竹君何從知道梁啓超們在籌辧《新小説》〓？同時，梁啓超們又有可能向遠在廣東，且不熟悉的張竹君約稿〓？
　　在《新小説》創刊號上，梁啓超的作品是論文《論小説與羣治之關係》，未署名，這是“小説界革命”的宣言書；有政治小説《新中國未來記》，署飮冰室主人著，平等閣主人批。這平等閣主人也就是狄楚青。此外，梁啓超還有哲理小説《世界末日記》，署飮冰譯；傳奇《侠情記傳奇》，署飮冰室主人，以及雜歌謠《愛國歌四章》，署少年中國之少年。他一個人就同時刊登了五件作品。
　　〓歴史小説《洪水禍》，署雨塵子，他是大同學校的學生周逵，先前曾在《清議報》上發表過日本的著名政治小説《經國美談》漢譯本*9。
　　《東歐女豪傑》署嶺南羽衣女士著，談虎客批。這談虎客就是“康門十三太保”之一的韓文擧。
　　其余還有兩部譯述小説，《海底旅行》署南海盧藉東意譯、東越紅溪生潤文，《二勇少年》署南野浣白子譯述。其中盧藉東是日本留學生，也是大同學校的學生*10。爲他“潤文”的紅溪生以及南野浣白子尚不知是何人，但當時一定在日本，屬梁啓超的同志或學生，或留日學生。
　　羅普與梁啓超同屬康有爲的弟子，也是梁啓超辧刊辧報的重要助手。他是留日學生，〓日文。梁啓超初到日本時，便向羅普學日文。在羅普的幇助下寫成了《和文漢讀法》。羅普有《任公軼事》，其中説到：“時任公欲讀日本書，以孝高本深通中國文法者，而今又已能日文，當可融匯兩者求得捷徑，因相研索，……著有《和文漢讀法》行世”*11。這里特別引人注意的，是梁啓超這樣的文章高手也以羅普爲“本深通中國文法者”，這在當時的留學生中是難得的。
　　梁啓超乘日本軍艦逃亡日本的途中，在船上即開始譯日本政治小説《佳人奇遇》。可是他不〓日文，後來還是羅普譯出，登在《清議報》上。而梁啓超則寫了《譯印政治小説序》這篇序言。這也是“小説界革命”前夕最重要的一篇論文，已經含有後來《論小説與羣治之關係》的基本觀念。梁啓超後來在《新民叢報》上發表飜譯小説《十五小豪傑》，大概也因譯不下去，又是羅普替他續譯。上引梁啓超給蒋智由的信中，已經提到請他同“孝高”商量。這些地方都可以顯示梁啓超對羅普的評價、依重，尤其在小説領域的合作由來已久。而在梁啓超的流亡同志中，又唯有羅普與小説的關係最爲密切。從他的《紅涙影序》中也可以看出，他對小説有相當的見地，以及對“小説界革命”及其發展過程的熟悉和關切。
　　顯然，梁啓超要發動“小説界革命”，提倡“新小説”來改良社會，除了他本人以外，他的同學同志中，最得力也最重要的助手，捨羅普莫屬。羅普在《新小説》創刊號上發表的譯述小説《離魂病》即已表明，他直接參加了“小説界革命”和籌辧《新小説》的工作，並且是一個基本作者。
　　《東歐女豪傑》作者之羅普説，最初是馮自由説出來的。在他的《革命逸史》初集《康門十三太保與革命黨》里，他説：

　　羅普字孝高，順徳人，同門麥孟華之妹婿也，戊戌東渡遊學。吾國學生入早稻田專門學校（時尚未改稱大學）者，羅爲第一人。易西服後，仍留餘髮不去，故自號披髮生。《新民叢報》社出版之《新小説》月刊中，有假名羽衣女士著長篇小説，曰《東歐女豪傑》，敘述俄國虚無黨謀刺專制君主之爲國犧牲，及女傑蘇菲亞之慷慨義烈，繪聲繪色，極盡宣揚歌頌之能事，最爲膾炙人口者，即出羅氏手筆。民二，梁啓超任財政部長，羅嘗一度任廣東省某廳長。及民國政府成立後，財政部税務署長謝作楷延羅充任祕書。其女公子自歐州畢業歸國，以共産黨嫌疑被拘入獄，經多方營救始免，洵足繼承乃父昔表彰蘇菲亞之素志矣。*12

　　將馮自由的這一記載和劉禺生的説法相對比，劉説雖有許多謬誤，但他説那“七律二首”系由羅普所作這一點，却與馮説不謀而合。
　　現在再來査考羅普是否如他自己所説的“他行”？
　　光緒二十九年（1903）正月梁啓超去美洲。以康、梁為首的“保皇會”準備做幾件大事，諸如在廣東辧一所大學、擴大譯書局（即上海廣智書局）事業、成立総商會即實業公司、在上海再辧一〓報紙等等，都渉及人員的安排而與羅普相關。梁啓超極力推擧羅普出任商會総理。他於當年夏歴三月四日在加拿大温哥華給徐勤的信中寫道：

　　孝高之學、之才、之毅力、之誠心、之地位，實吾黨中獨一無二者也。雖少閲歴，然得數人助之則大可矣。他人閲歴或勝孝高，至其統籌大局，措置裕如，則無能及彼者也。而彼以不言革命之故，長者（按指康有爲）亦太信之、賞之，必足以消港中（按指香港的保皇會）之忌。故弟熟思之，捨孝高外無他人。彼就大學堂之聘，所得雖多，然比較輕重，似不如主持商會之爲妙也。……弟已函長者及孝高，未知高之意肯就否。然同人強之，彼亦當不能辭也。若長者及弟與兄合力保薦孝高，授意各埠，則其事亦必成無疑也。……*13

　　其結果，是羅普“他行”，離開了日本。大約保皇會的大學和商會都沒有辧成，羅普轉入上海，與狄楚青一道籌辧報紙，這就是光緒三十年（1904）二月二十九日正式創刊的上海《時報》*14。
　　現在，我們再過頭去看羅普流露於《紅涙影序》的那一個遺憾，“後以女史他行，而此絶大絶奇之野乘，竟綴於半塗，閲者惜之”。《東歐女豪傑》在《新小説》創刊號上發表後，黄遵憲即寫信給梁啓超，他所表揚的唯一一部作品，就是這《東歐女豪傑》，説:“《東歐女豪傑》筆墨極爲優勝，於體裁最合”*15。這部小説雖未完，但在當時引起很大反響，這一點僅從那麼多各界人物的和詩就可以看出。然而終因“女史他行”，《東歐女豪傑》不得不“綴於中途”，這一遺憾以及造成這一遺憾的原因即“女史他行”，除了是實指羅普“他行”，還能會有什麼解釋〓？換言之,羅普的《紅涙影序》固然是爲《紅涙影》作序，但同時,當他面對一部他人的成功的作品時，也流露出對自己那非常自信的作品却不得不“綴於中途”的遺憾。
　　從“小説界革命”和《新小説》的創刊，以及從《東歐女豪傑》的意圖、創作和“綴於中途”兩端來看，以遠在廣東的張竹君和身在日本的羅普各個方面相比，並結合以上馮自由、劉禺生所記，以及其它所有材料，張竹君不可能是《東歐女豪傑》的作者，而羅普却非此莫屬。結論只有一個，羅普是《東歐女豪傑》的作者。他創作這部小説，原是因爲“小説界革命”。而結果不得不“綴於中途”，是因〓有任務，不得不離開日本而“他行”。
　　但如果羅普然是《東歐女豪傑》的作者，又怎麼會把書名錯記爲《東歐女傑傳》〓？我想，《東歐女豪傑》和《東歐女傑傳》文義一樣，一字之差未錯其義，不關大旨，且中國文人對於標題、引文原就有一種記其大意而不甚嚴謹的習慣。

【注】
５）馮自由《革命逸史》第二集39-40頁，中華書局1981年７月第１版。
６）《李平書七十自敘》原題《且頑七十歳自敘》，此據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年５月第１版51-55頁
７）嶺南披髮生的這篇序也收入阿英編《晩清文學叢鈔・小説戯曲巻》，中華書局1960年３月版302-304頁；黄霖、韓同文選注《中國歴代小説論著選》下册，江西人民出版社1985年５月第１版，引文見該書325-326頁
８）參見拙文《小説界革命與古典通俗小説文學典範》，載《明清小説研究》1996年４期
９）孫繼林《＜經國美談＞的飜譯者周逵》，《清末小説から》第25號，1992.4.1
10）樽本照雄《清末飜譯二題》，《清末小説から》第19號，1990.10.1
11）《梁啓超年譜長編》175頁
12）馮自由《革命逸史》第二集31頁，〓馮自由《革命逸史》第三集《興中會時期之革命同志》也記有“羅普……字孝高。嘗在《清議報》譯述日人柴四郎所著《佳人奇遇》一書。又托名羽衣女士，撰《東歐女傑》小説。均屬倡導革命之作”。見該書40頁
13）《梁啓超年譜長編》316頁
14）同上書337頁
15）同上書301頁

（WANG Xuejun）